虽然我是普通人,遇见的都是普通人会遇见的喜怒哀乐,但我已经尽量让自己过的精彩,希望你也喜欢我这种普通人的精彩。 ——小松
2008年我大学毕业,找到一份图书编辑的工作,租的房子比北京八通线终点站土桥还远,每天下了地铁要做5块的三蹦子回家,有时间我就上网查找广告公司的招聘,但是都在“有相关工作经验”这一条败下阵来。
我和小松就认识在这样的当口,我们的共同朋友Ingfree带我去一个聚会,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,刚进饭店的包房,就看到一个微胖的男人站在中间挥舞着双臂说话,我们进去后他大喊,艾玛,你个挨千刀的老妹儿可算来啦!
我吓得不敢挪步,ingfree大大咧咧介绍我,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远近,作家,未来的广告人!我毕恭毕敬地说,吴老师你好。小松走过来热情地揽住我的肩膀,什么吴老师,那是我爹,就叫我小松,亲热!
他招呼我坐下,然后问我,你叫什么来着?我探过身去,远近。
小松哦了一声,小近。他自顾自念叨着,小近,小近。然后猛地一拍大腿,得了,就叫你小近近!正在喝水的Ingfree一口喷了出来。小松哈哈大笑,就感觉在叫我舅妈一样。
饭局接近尾声时包房门被推开,一个笑面盈盈的姑娘走了进来,不好意思啊,我来迟了!
小松摆摆手,给新朋友介绍一下啊,我媳妇儿,桃子,水果,好吃!
我楞了一下,为什么好端端的姑娘起一个水果名字,我疑惑地看向Ingfree,她笑笑说,以后你就晓得了。
在我和小松逐渐熟悉之后,有次我问他,为什么给你对象起个外号叫桃子?多不好听。
他哈哈大笑,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胸部,就那儿,那儿!我的天,特别小,跟一平底锅有俩点儿似的,叫她桃子已经是夸她啦!
我瞠目结舌。
小松是名副其实的广告人,那时在我看来做广告的都是高大上的人,最起码也是西装革履地出入高档写字楼,没想到这样一位体恤牛仔裤像是路边卖烤串的大叔,竟然是麦肯光明公司的资深创意文案。
我跟小松的友谊一直维持着,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。我曾经拜读过他的很多作品,精彩程度不亚于一篇酣畅淋漓的小说,而我只能在办公室真的看一部部书稿,那些小孩子笔下的爱情主人公,不是断胳膊少腿,就是自残上吊,我曾经感觉这个世界不会再好了。
于是2009年的时候我决定辞职去上海发展,正当我要约小松出来话别时,却接到他的电话,我们一大票朋友在街边的小店吃饭,他对着服务员说,帅哥,撸100个羊肉串!
小松敲了敲手中的啤酒瓶说,弟兄们,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,老子辞职啦!
看到大家和我一样惊呆的表情,我就知道这个决定非常突然,询问起原因,小松一副大义凛然地表情,我操!就那工作太他妈无聊,我的客户每次提的要求都差不多,我最后整一个文档,上面都是各种填空,改改就能过提案,就有一种一眼能看到自己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感觉,你们直道不?
听着小松满嘴大渣子味的东北话,其他人赞同的点点头,只有我摇摇头。
他猛灌了一口酒继续说,跟我一起住的那个IT男磊子,帮我计算我需要几点出门,几点能坐上公交,最多能堵多长时间,什么速度通过多少棵树,几点到公司,算计的老准了,于是我就想啊,我他妈的不能这么一辈子下去啊,我得出息啊,我得干点儿不一样的事儿啊!
大家的情绪被点燃了,纷纷举起酒杯,对!干!
小松满意地挥挥手,后来每次只要到我公司楼下,我的MP3就随机播放五月天的一首歌给我,连播了一个月啊兄弟们! 当时我觉得神在提示我什么,我就一咬牙,我去他妈的!老子就是齐天大圣孙悟空,我手握掏屎棍也能大闹天宫!辞职!回家干!
众人又纷纷举杯,怒吼,对!干!
只有我在这空档对小松说,老大,你喝多了吧,还神的旨意,你是不是信基督教了?小松略微一沉吟,对,我信!
后来我借着酒劲拉着小松聊天,提起了自己也即将辞职南下的消息,抱着小松不撒手,鬼哭狼嚎地说,小松啊,你可要回来啊,你也走了,我也要走了,我可慌张了,我没有底啊。
小松用力掰开我的胳膊,一脸坏笑地对我说,没事,哥哥有一口吃的,就有你的一口。如果没有两口,哥哥嘴对嘴喂你啊。
那一瞬间,我突然就机灵了。
最后散伙饭怎么收场的我不记得,因为我喝大了,倒没有到断片儿的程度,小松和他的室友把我抬回他们家睡觉,我一进家就开始吐,一边吐一边说小松你可不能走啊!小松七手八脚扛起我,放心啊, 哥不走。
我听了开心地大笑,恍惚间以为还是在烧烤店,挥着手说:我要撸……撸……撸……
小松一听就撒了手,艾玛,这事我可帮不了你。
于是我“嘭”地一声栽倒在地,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星空。
听他的室友说起,小松在离开北京的前夜躲在房间里嚎啕大哭,问什么都不说,曾经我以为是他心里发虚,因为他跟我提过,他辞职没有几个人赞同,也没人看好他,因为他想做摄影工作室。
我曾经问他,你为什么要做摄影工作室,以前没觉得你拍照多牛啊,是不是和桃子有关。他说,因为我最近买的大件就是一台相机啊!我忍住了想骂他的冲动,你说的是真的?他眨了眨眼睛,拍了拍我的肩膀,真的,哥骗你这个干吗!我居然天真地信以为真。
小松走了一个星期后,桃子来找我,说实话我没有见过她几次,但每次见她都是笑着不太说话,只是这次见面,桃子却没有笑容。
桃子把一个笔记本交给我,说这是小松遗落在他家的,让我以后有机会还给他。她说,我们分手了,他走的时候我没去送,我在面试签证,要出国了。
我诧异地问,分手了?为什么?你出国小松知道吗?
桃子微微笑了,他知道,所以我们分手了,可能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不一样吧。
我说,你们在一起六年,才发现想要的不一样?
桃子没有回答我,起身告辞,走到门口又回头,我明天就要走了,再见。
我点点头。
后来,我给小松打电话,他在和沈阳的狐朋狗友喝酒,大声嚷嚷着说,小近近,你啥时候来俺们这疙瘩玩儿啊,哥哥我请客喝大酒!
我笑着骂回去,你个没正经的,你知道桃子走了吗?
小松那边很吵,他扯着嗓子喊,谁?我没听清?你说谁走了?
我想他是明知故问,就扯到别的话题,聊到最后他说, 兄弟我挂啦,你自己多保重,再见。
挂了电话我想到桃子和小松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再见,但这恰恰是我想对他们说的话,可惜最后都没有说出口,而我后来才明白,有些人,真的再也见不到了。
那天过后,我看到小松的QQ签名改成了:我那么糟糕,所以谢谢你。
桃子留下的笔记本被我放在家里书柜的最上层,我从来没有打开看过,也没有和小松提起。我在上海莫名其妙进入了广告圈,整日的加班和盲目的跟风案头让我应接不暇,小松马不停蹄运营他的工作室,也经常看到他的摄影作品,曾经我疑惑地问Ingfree,是我的错觉吗?这些照片里的姑娘怎么隐约都像一个人?
Ingfree点点头,像桃子。
小松曾经笑说,自己回到沈阳那天是9月11日,那是工作室的生日,自己和老美算是这辈子杠上了。可我总是在想,他是和自己杠上了,不管为谁。
我和小松进行过两次的巡拍,他总是比客户提前很久来到拍摄地点,认真测光,看场地,让我一次次反复充当模特拍样片,然后不停感叹自己拍得有多好,我看着他不断自恋的样子懊恼地摇摇头。
他两眼一瞪,怎么啦?我就是他妈的拍的好啊,你不服吗?不服来!我还真就不怕比!
我一听赶紧一摆手,得得得,爷,你是最牛逼的!全天下就你拍的最牛逼!
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,这才是我家小近近应该说的话嘛!我们兄弟五个就是“实力”男人。
我好奇地问,怎么实力?
他把两个拳头一握,比划在裆部,你瞅瞅啊,一个男人两个蛋,五个男人……“十粒”男人。
我当时笑得岔了气。
有一次拍摄中小松接到一条语音微信,有人询问说,你们工作室是全胶片拍摄吗?那相片质量如何?小松回复过去说,艾玛老妹儿,质量老好了,正面反面都有胶,老粘了!
我一口老血含在口中,不出一分钟对方把小松拉黑了,他看着拒绝接受信息的提示哈哈大笑。
还有一次我们给一个女生拍写真,小姑娘满口的港台腔,小松一边咬牙切齿地按动快门一边把白眼翻到了后脑勺,我举着遮光板忍俊不已。后来休息时,小姑娘凑过来说,摄影师,你造吗……
话音还没落,小松说,我照,我照……小姑娘脸都绿了。
我曾经认真地劝说过小松,不要得罪客户,你是为他们服务,不要挑三拣四,赚钱要紧!他白我一眼,我曾经工作时就看够客户的脸色了,怎么我自己出来单干了,还要看他们脸色?爱拍不拍!
小松有自己的个性,工作室因为他拒绝了很多大单,也得罪了不少人,但我必须承认他确实有一套,照片也拍得越来越好,他开始收敛各种的独立摄影人和创意人,给他们出版作品,帮他们策划展览,他甚至开设了美术课程,教人如何修片和美化人像。
有次我们工作结束去喝酒,我开玩笑地问他,现在可以叫你吴老师了吧?
他故意做惊讶状,怎么说话呢这是!叫吴大师!
我已经习惯了他这套自恋的逗逼样,刻意把话题往悲情层面引导,那你就没有患得患失的时候?
他的神色一下冷了下去,想了想,有,就是没有了自己的生活,曾经的朋友和同事都不再联系。现在的工作就是每天遇见新的人,然后在几小时后跟他们说再见,不过后来我想开了,独立摄影师嘛,就是说你好和再见的按动快门职业。
我听得楞了神,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说话不着四六的小松说出这样感性的话,我甚至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坏掉了,他看着我狐疑的眼神,打了我一拳,你他妈想什么龌蹉的事呢?
我瞪他一眼,滚蛋!紧接着我问他,那你现在还有什么担心?
他说,我的能量和勇气已经消耗殆尽,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,也经常感觉孤独,有时候大家知道你是谁,但不知道你在做什么,也不相信你会做到你想做的,更别提会陪着你一起做之类的事情。
我点点头,这种感觉确实孤独。
那一天我们喝了一些酒,话就多了起来,他说,有了工作室我就哭过两回,一回巡拍时和临时招的助理分别,想到可能以后不会再见到了,我蹲在南京的地铁站大哭了一场。另一次是半夜回来我妈等我,她突然问我,小松,你这样会不会很孤独啊?当时我就忍不住了……但我说,没事啊,大老爷们儿孤独啥。
我看着小松的眼眶慢慢红了,但眼泪终究没有流下来,猛然间我想起了放在书柜里那个笔记本,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提及。他继续说,其实只是孤单吧,并不是孤独。如果把世界都拒之门外了,又凭什么让世界对你嬉皮笑脸。
我说,所以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逗逼。
他轻轻笑了,把梦想做成段子手,嬉笑怒骂看世界。有什么不对吗?
我没有回答,后来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。
虽然小松这么多年巡拍了很多城市,但是一次都没有回过北京,曾经信誓旦旦说再也不回到这片伤心地,到底是成了现实,直到今天。
今年5月,偶尔听闻桃子结婚的消息,我不知道她何时回国,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未婚夫是谁,倒是小松得到了消息,匆忙从外地的巡拍现场赶回北京参加了桃子的婚礼。
我和ingfree在一家饭店见到了小松,距离上一次见面已是两年前,我历经辗转又回到北京,再见到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他真的信了基督教,带着我和ingfree虔诚地祷告谢饭,只是依然不改逗逼的本性,几杯啤酒下肚,饭店的屋顶都要被我们的笑声掀翻。
酒过三巡,ingfree才小心翼翼地问,桃子的婚礼怎么样?
猛然间我整个胃都抽搐起来,这么多年,我和小松都不曾提到桃子只言片语,我们刻意回避了这个水果女孩,刻意回避了他的初恋,甚至在不经意地谈起时小松都轻描淡写带过了。
小松放下筷子,轻轻地说,美。我问,哪儿美?小松说,哪儿都美。
我想了想,从包里拿出桃子留下的笔记本递给小松,这是你当年临走时桃子给我的,让我还给你,我替你保留到现在,不过我没看过。现在桃子结婚了,尘埃落定,这本子也该物归原主。
小松擦了擦手接过去,脸上的表情很复杂,我和ingfree心怀鬼胎默默扒拉着碗里仅剩的米粒,然后我听到一阵哽咽,错愕地抬起头,发现小松哭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小松哭,我几乎手忙脚乱地给他递纸巾,刚想张嘴劝慰,ingfree对我摇摇头,我只能坐在那里看着小松咧着嘴像个孩子一样的嚎啕大哭,周围的人都纷纷回头望着我们窃窃私语,我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。
过了一会儿,小松擦干了眼泪,把本子还给我说,算了,你留着吧,我不要了。
我接过翻开随便看了几行,然后我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有点恐慌,却还是要面对,勇气少点,却依然心有梦想,没有金箍棒,却想大闹天宫。只是愿上帝和我同在,希望我和你永远在一起。”
“到天宫成为弼马温是被平凡收买,拿着棍子在天边的柱子上尽情撒野才是传奇,尽管我和你都逃不出平凡的手掌,那就让我们各自珍重,各自书写各自的传奇。”
“我不知道我的纯真与骄傲是否也跟随着时间一起被俘虏了,也不想说时间多么残酷,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,因为这样紧密融洽的感情不见了,吃一起睡一起的默契,估计以后都没有了。”
“我想把微信所有的好友删除,只剩下你,然后我再说一句我刚清理过好友了,没被删除的来打声招呼吧。你看,你以为我的世界里人山人海,但是我的世界只剩一下你一个人了”。
“对不起,以前我们太穷了,在宜家买个甜筒只能分的吃,苦日子一起走过,可是甜头却从未分享,想起来就难过,是我没有把你照顾好,你要好好的,要过得比我好,我才会安心。”
“这是我的梦想,不是梦,不是想,这是真实到让我快乐又悲伤的梦想。”
我问他,你为工作室付出了这么多,你后悔吗?
小松摇摇头,时间不能倒退,既然我做了,我都选择不后悔这个选项。就和《1Q84》里的青豆一样,爬下那个高架桥的悬梯,然后进入1Q84年的平行宇宙,我觉得我就是这样。许多事情改变了,但这些也都不会让我后悔。
我点点头,那梦想呢?梦想实现了吗?小松一拍桌子,梦想是个屁!哈!一年前上海奥美想挖我过去做主管,我当时就和猎头说,做广告是我的梦想,但也仅仅是个梦,我现在和我的工作室生死与共,如果奥美有心,等我下条命吧。
Ingfree竖起了大拇指,牛逼!
小松做作地摆摆手,但是人生就这样呗,无论是跟过去说再见,还是跟未来说你好,都他妈的巨难。比如朋友绝交啊,工作室不顺啊,看见漂亮姑娘都在外地也娶不回家啊,都让我觉得揪心,但不后悔,选择就他妈去走,不走就去死啊!
我敬佩地说,吴大师,你的话太真理了,你的人生太精彩了。
小松哈哈大笑,我觉得我天天精彩,其实每个人都天天精彩,只是自己的精彩别人不知道。虽然我是普通人,遇见的都是普通人会遇见的喜怒哀乐,但我已经尽量让自己过的精彩了,希望你也喜欢我这种普通人的精彩。
我说,我必须要把你的故事写下来。
正在喝水的小松差点没噎住,真的吗?艾玛,畅销书作家要写我?不会毁了你的作家之路吧?这情何以堪?这让老夫怎么担当得起?
Ingfree白了他一眼,逗逼本性又来了,三分钟前嚎啕大哭的那个人也不知道是谁。
小松没有搭理她,继续说:不行了,紧张得老夫都尿了,尿湿了好几条裤子。
Ingfree乐了,我这里有姨妈巾,你要不要来一个吸吸?
小松蹭地一下站起来,吓我们一跳,问他去做什么,他嘿嘿一笑,我去把尿拧干啊!
滚蛋!你他妈恶心死人不偿命是么!
在小松离开之后,我和Ingfree都没有说话,她在翻看小松的笔记本,我望着窗外三里屯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。
这座城市依然如多年前繁华,甚至更加的亮丽光鲜,有多少人为它而来,有多少人离它而去,对于小松和桃子来说,他们此刻身处同一个地方,却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。
时间的残忍就在这里,平行的宇宙里,小松会继续按动他的快门拍下别人的精彩,而桃子被另外一个男人牵起手抒写自己的幸福,可是小松的精彩谁来完成,他的幸福又将和谁度过呢?
一个人的记忆就如同一座城市,一座城市里存放着无数的记忆,无论你来过也好,离开也罢,记忆或许会随着时间被遗忘,但那些路过的痕迹,却会浅浅停留在你的心里,哪怕平日无法想起,但却总会在某一个瞬间,让你情不自禁哭出声来。
或许,这里存放着的,就是小松的记忆吧。
好在,他依然还是曾经的模样,依然还有我们这些老朋友,虽然他经历过太多我们无从知晓的艰难,而这些统统又变成了他信手拈来的笑话和段子,但我依然明白,那些城市之中的爱恋,那些爱恋背后的苦涩,那些建筑和街道,都是一层层的网纱,他们笼罩在小松的背后,成为他嘻嘻嘻哈哈面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坚守。
如果不往前走,就会被时间超越,如果不经历过更多的故事,就无法面对那些即将到来却无法想象的风雨。哪怕这个世界,已经和故人无关,但我们总会在下一刻,与茫茫人海中的某一个人,相遇。
哪怕人山人海,依然边走边爱。
小松回来了,气氛重新开始热络起来,我看着他红红的眼睛,明白了所有往事的全部。
我故意寻他开心,你的人生太精彩太嗨了,你的工作室叫什么来着?人生嗨嗨?
小松噗嗤一声笑了,去你的,人生海海。
本篇来自他们的故事·第二十期